-寂静夜晚的小山丘,一望无际的漆黑,燃烧的小木屋,暗白的昙花海,躯壳从天空中掉落,花海作千千万瓣朵,向空中飘落;她从焚尽的城市中走来,将自己的手搭在她的胸前,轻轻抚着那隐约透露出的**,一切一点点破碎,那想要留住的女性的微笑,痛苦着疵裂着. 现在还一切顺利,不过才刚刚开始燃烧......
-‘这是一个羞愧:当你的身体还尚未衰退,你的灵魂就先在生活中衰退.’
-清晨,蒋沢从连续不断的不安的梦中醒来,精神稍稍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就振作了起来,他已经完全适应了,不如以前方便,但十分安逸的生活. 他开始相信自己的每一天,早餐,听收音机,上班,工作,下班,晚餐,一家人听收音机,再进入梦乡,期待着下一天. 他很快就穿好衣服,迫不及待地下楼. 大家已经在等了.
-“乡亲们好哇,早餐吃什么呐?”
-“当然,稀饭馒头,咸菜.” 吉川理所当然道.
-“呃啊......” 隋禾一听咸菜,忍不住翻了白眼.
-“哦,当然.” 蒋沢并不意外,但他不认为他白问了.
-“小家伙今天想吃糖煎饼.” 伍佰摸了摸小花月夜的头.
-“哦,当然,下班时我会带回来的.” 蒋沢开始担心起天天吃糖煎饼对她幼嫩的牙齿不好.
-“顺便还有我的份.” 隋禾会心一笑,传来了仿佛在说‘你懂的’的眼神.
-“哦...... 当然.” 毫不意外,当然. “当然......”
-小花月夜挪来收音机,一丝不苟地按步骤启动这机器,回来坐到伍佰身上,抬头望望伍佰,好像要食儿的小狗.
-伍佰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周围人听着机器传来声音,开动了起来——这一家人并不是饭后派的‘Radioheads’(收音机听众).
-从嘈杂的电流声中处理信息,又是战争的消息,所料不差:平远舰队突出奇兵,从后背袭击贺兰人和他们那些个可怜的附属国,断其后路——红箭头切断蓝色的尾巴. 吉川老伯不以为然,他从不关心这些,继续吃他咸菜.
-他们听到:“庞大的战略部署——无懈可击的通力合作——彻底歼灭——十万俘虏——彻底挫伤敌军的士气——控制整个界河以北——把战争带到结束边缘——人类史上最伟大的战役——胜利!天佑华夏!胜利!大夏万岁!”
-饭局进行到差不多了,蒋沢拎起斜挎包,向大门走去,伍佰伴着他,走到门口,蒋沢吻了一下伍佰:“再见.”
-“嗯—— 走好.” 伍佰笑了笑,那笑容的每一度上扬,都仿佛是精细计算过的.
-穿过小巷,走过闹街,渡过大道,他如针头般迂回游走于这城市迷宫,精准穿插,游刃有余地走到了执政府旁的一座墙壁是玻璃做的大楼里. 轻车熟路地走进自己的会计室,开始一天的办公,今天他要把运货部门申报的财务状况与木卫和筝鸢在城市里的监控数据进行匹配与核算.
-支撑臂损坏维修——匹配.
-工伤补偿——匹配.
-超载报告——匹配.
-人员全勤到岗天数——不匹配.
-养老保险——匹配
-......
-最后填写核查人员编号——HGW XX/L ——这是从北方人那里引来的简略符号,看起来北方人是欧陆语系的.
-上午的工作基本完成. 现在,下楼到大厅吃午餐,蒋沢还是找那几个老同事吃午饭. 这次轮到他去买饭.
-“吃点什么?同志们?”
-“拉面.” “热干面.” “炒饭.”
-“你们就吃不腻么?”
-“吃腻了再说呗.” 同事里面一个胖大叔挥挥手示意他快点去.
-“哦...... 当然了.” 蒋沢歪头,摊开手,耸了耸肩.
-端来饭菜,几个人又坐到老地方,聊七聊八了起来,还时不时讨论国家大事,发表的言论多数都一本正经,好像是那么回事的样子;给科长开车的莫泊先生说,他们这就是舆论.
-“早上听收音机了嘛?”
-“都听了.”
-“听起来咋们最近仗打得蛮顺利的嘛.”
-“那可难说.”
-“人家想要骗你,还不容易吗?”
-“就是.”
-“那么大的战果说来我也有点小怀疑,但应该是取得了点成绩的吧. 只是夸大了而已,政府哄老百姓都这样.”
-“嗯.”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还是僵持不下呢?那一个个政治家,国家机器,为了让咋们好好工作,什么谎编不出来?无中生有也不是不可能.”
-“嗯—— 有点危言耸听,但也不无道理.”
-“政府怎样?我跟你说,咋们吃得饱,有工作就不错了,就比如说你,你丢了活,你家那口子谁养?”
-“确实,天下的政府什么样,吃得饱就是好样的.”
-“不过比起那些小国家,咋们国家也做得确实不错了,毕竟那么多人要养活,那多人要管,老龄化,失业率,又要打仗,要我上我可不行.”
-“就是.”
-“现在的世道啊,好好活吧,咋们一个个的,管那些干啥.”
-“就是.”
-“说起来,你和你老婆咋样了?”
-“愁啊,愁—— 每到休日我都得去酒馆灌自己个一两壶,不然真是要哭出来了.”
-“休日你闲着?那下个休日我和你一起去,反正我也闲着,如何?”
-“这个可以有,有有有有有——.”
-“......”
-下午是城内守备局的制式步枪更新,把旧式火枪换掉,蒋沢要把数目对上,又是个简单无聊的活;蒋沢时不时回想起苏联人的实验里那打字的黑猩猩.
-......
-夜色降临,整栋楼里的人如退潮般散去,和同事告别后,走不过半小时,便到家了.
-“晚饭是什么呐——” 蒋沢进门,院子里吹的清凉的晚风让他舒缓了几分.
-“豇豆和芹菜.” 吉川端着半盆水进了厨房.
-“唔..... 又是芹菜,我讨厌芹菜.”
-“这就是缘分,老天让你吃,你还能不咽下去?” 隋禾躺在安乐椅上摇前摇后搂着睡着的花月夜.
-“我大可拜托老伯下次别做了呗.”
-“哼,你以为逃得掉吗?下次呢?下下次呢?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哟!” 隋禾面带嘲讽.
-“切.”
-蒋沢坐到隋禾旁边的椅子上,半躺了下来. 一天下来的反复劳动,让他身心俱疲,和着晚风,他像孩子一样睡着了.
-“喂—— 呜喂——” 这轻柔的呼唤,甜雅,一定是伍佰了.
-“嗯......”
-“吃饭了啦.”
-“奥,奥—— 好的.”
-“你的糖煎饼呢?”
-“啊!我又忘了. 下次—— 下次一定.”
-“唉—— 先吃饭吧.”
-花月夜挪来收音机:“我军持续推进——零星抵抗——胜利的红旗将插在帝国大厦顶端——华夏万岁!”
-不理会广播的吉川,和花月夜有说有笑的隋禾,伍佰和自己谈起了家里的财务......
-......
-清晨,蒋沢从连续不断的不安的梦中醒来. 穿好衣服,又是新的一天,他走下楼去.
-“早餐吃什么?”
-“当然,稀饭馒头,咸菜.”
-“呃啊.....”
-“哦...... 当...... 当然了......呵呵......”
-“小家伙要吃糖煎饼.”
-“哦,当然”
-“别忘了我的那份.”
-“当—— 当然了.” “当然......”
-花月夜挪动收音机——伍佰摸了摸她的头——
-“包围敌军——彻底歼灭——十万俘虏——华夏万岁!”
-吉川满不在乎——
-走到门口——伍佰吻了自己——“再见”——“走好.”
-穿插街道——
-玻璃墙壁的大楼——会计——检查与核算——
-支撑臂损坏维修——匹配.
-工伤补偿——匹配.
-超载报告——匹配.
-人员全勤到岗天数——不匹配.
-养老保险——匹配
-......
-HGW XX/L ......
-该到自己买饭......
-拉面——热干面——炒饭——
-战争,政府,国家,同事的老婆,小酒馆——退潮——家——
-讨厌的芹菜——忘记的糖饼——帝国大厦——
-清晨,蒋沢从连续不断的不安的梦中醒来.
-稀饭馒头
-一个吻
-炒饭和舆论
-退去的潮水
-讨厌的芹菜
-忘记糖煎饼
-清晨,蒋沢从连续不断的不安的梦中醒来.
-......
-“早上听收音机了吗?”
-“听了.”
-“又大捷了啊.”
-“就是啊.”
-“你们不感觉我们已经聊过这些了吗?”蒋沢从呆呆的默不作声中挣脱出来.
-“有吗?嘛,可能吧,我偶尔也会不知不觉找到什么既视感,正常.”
-“是吗?我前天去你带我去的那个酒馆就觉得那老板娘特别像我姑姑,说起话来时不时吐一句方言,‘尼闷要垫剩磨?’ 贼有意思......”
-聊这些和不聊这些有区别吗?这些和其他的,不都一样吗?
-“谁在说话?” 蒋沢听到了完全不同的声音.
-“什么?”
-“就我们四个啊.”
-“‘尼卜灰是相到嘞尼古锢吧?’”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你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吗?你在这,不在这,不都一样吗?
-......
-退潮——
-蒋沢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一把剑悬在头上,那达摩克利斯之剑是预言,来自深处的预言. 蒋沢低着头琢磨:‘稀饭’——‘伍佰’——‘舆论’——‘退潮’—— ;突然间他有种今晚吃芹菜的感觉——那预言的利剑开始摇摇欲坠——还有另一种预感正在前往意识的路上,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他不知不觉走进了陌生的小巷,无心抬起头,远远看到一家铺子——
-蒋沢向前走,可就是走不到那家铺子,越近,越远.
-啊!是糖煎饼!——预言的利剑坠落!
-周围的一切像镜面一样破碎,分崩离析,那玻璃墙壁大楼,执政府,双层的四合院...... 城市开始燃烧,飞机投下炸弹,热浪席卷,浓烟缭绕,日常在扭曲着的火光的摇曳中惊恐地呐喊. 机器撕扯着人民,血肉横飞;听见它们嚎叫,看见愤怒与蔑视杂糅. 黑夜是白天,死亡是新生,残暴即正义. 那城市的火光,象征着人天性里对美丽人生的渴望在一点点焚尽......
-心跳加快,喘息急促,表情扭曲,他感到窒息,不住地眨眼.
-黑夜的山丘上,燃烧的小木屋,昙花的海洋,冰凉的微风,薄衣裙的少女;那黑夜在歌唱,燃烧的木屋在歌唱,那昙花在歌唱,那微风在歌唱——盛大的合唱!高音低音,长调短调,中音穿插,此起彼伏,都是同一句歌词. 他听不清歌词,只见那昙花般清幽的少女走近,她薄纱般的衣裙透着洁净的姿影——娇柔润嫩的**、纤细的腰板、弹滑的美臀、妖惑的双腿与玉足以及那神圣的**. 蒋沢的意识逐渐混乱,思绪土崩瓦解——稀饭——舆论——潮水——糖煎饼——早餐——收音机——上班——工作——下班——晚安——讨厌芹菜——帝国大厦——希绪弗斯——胜利——舆论——胜利——华夏万岁! 他的眼际模糊起来,那万物的交响合唱渐渐混入尾声,低音铺垫,高音伴鸣,所有声部都静候着那最后一句结尾的轻语——那少女优雅地搂上前来——“你已经死了.”
-‘每一单个的事物都是按照宇宙的普遍本性来完成的,因为,每一事物的确不是按照任何别的本性——即不是按照一个从外面领悟它的本性,或一个在这本性之内领悟它的本性,或一个外在和独立它的本性——来完成的.’ 你从未拥有过你自己......
-清晨,蒋沢从连续不断的不安的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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